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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金?谁会为海里的烂货出钱?”
“我会,爵士先生。”
一位异乡口音的人策马上前。他高挑精瘦,两腿极长,让人奇怪怎么没拖到地上。“我亟须利索的护卫护我面见国王,希贝娜夫人也亟须减少几张吃饭的嘴。”
围巾遮住了高个子的脸,但他头戴某种柔软织品织成的塔形无边帽,犹如三个滚筒叠放,阿莎上次航到泰洛西以后,没见过比这更古怪的装扮,“听闻史坦尼斯国王在此,我有十万火急的事务要立刻觐见陛下。”
“七层地狱,你他妈又是谁?”
高个子优雅地滑下矮种马,摘掉奇异的帽子,鞠了一躬。“在下泰楚·奈斯托斯,布拉佛斯铁金库的谦卑仆人。”
从黑暗中冲出的骑兵居然是布拉佛斯银行家,这是阿莎·葛雷乔伊生平所见最不可思议的事,荒诞离奇得令她笑出声。“史坦尼斯国王住在瞭望塔里,相信克莱顿爵士很乐意帮您引荐。”
“那太好了,时不我待啊。”
银行家用精明的黑眼睛打量她,“若我没认错,您就是葛雷乔伊家族的阿莎夫人。”
“嗯,我是葛雷乔伊家族的阿莎,是不是夫人另说。”
布拉佛斯人微笑,“我们给您带了份礼物。”
他示意身后的人,“我们本希望在临冬城找到国王,可惜,风暴吞没了城堡。在城墙下,我们见到带着一队毛头小子等候国王的莫尔斯·安柏。他给我们这个。”
一个女孩和一个老头,眼看两人被粗鲁地丢在面前的雪地,阿莎心想。女孩裹着毛皮,却打颤得厉害,若非饱受惊吓,她原算得上标致,只鼻尖生有黑色冻疮。至于那老头……简直称不上是人,阿莎觉得稻草人都比他胖。他的脸皮包骨头,头灰白污秽。他浑身恶臭。阿莎只看了一眼就想吐。
他抬眼看她,“姐姐,瞧,这回我认出你了。”
阿莎的心跳空了一拍。“席恩?”
他的唇向后咧开,似乎想微笑。她现他只剩半口牙,剩下的牙也有一半破损碎裂。“席恩。”
他重复,“我是席恩。你必须记住自己的名字。”
维克塔利昂
黑海,银月,铁舰队捕猎。
他们在雪松岛和阿斯塔波海岸陡峭山丘间的狭窄水道里捕捉到她,正如黑袍僧马奇罗预见的那样。“是艘吉斯卡利船。”
伟维水·派克从鸦巢上向下喊。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在船楼上看着那船的风帆越变越大,很快,他辨认出她起落拍打的船桨和月光下长长的白色尾迹,犹如黑海上长长的伤口。
她算不上真正的战舰,维克塔利昂意识到,只是一艘贸易划桨船。好在她块头够大,作为战利品还不错。他出信号,让船长们开始追逐,准备登上来船,将其俘获。
此时对方船长察觉到危险,赶紧调头向西,朝雪松岛冲去,也许是想躲进某个隐蔽的峡湾,或引诱追逐者撞上岛屿东北岸的尖锐礁石。可惜他的船装货太多,铁民又是顺风。悲伤号和无敌铁种号堵住去路,快捷的雀鹰号和灵活的手指舞号从后包抄。到这步田地,吉斯卡利船长仍不肯降旗投降。等哀悼号从旁掩袭,一头撞进对方左舷,粉碎了若干船桨时,这两艘纠缠的船已非常接近吉扎城的闹鬼废墟。初曙的阳光下,船员们清晰地听到猴子在城中无数残破的金字塔上哇哇乱叫。
这艘被捕获的划桨船名叫吉利卡利黎明号,她的船长被铁链锁拿到维克塔利昂面前。船是从吉斯赶往弥林贸易的,经停渊凯,正在回航途中。船长不会说人话,只会一种用喉音出的吉斯卡利语,充斥着咆哮和嘶声,简直是维克塔利昂·葛雷乔伊这辈子听过最丑陋的语言。马奇罗把船长的话翻译成维斯特洛通用语:弥林之战大获全胜,龙女王殒命,一个名叫西茨达克的吉斯卡利人成了那座城市的统治者。
维克塔利昂拔掉了船长撒谎的舌头。马奇罗已向他保证,丹妮莉丝·坦格利安没死,红神拉赫洛在圣火中展现了她的脸庞。司令不能容忍谎言,所以他把吉斯卡利船长手脚捆住,丢进大海,作为给淹神的献祭。“会轮到你的红神。”
他允诺马奇罗,“但海洋是淹神的领域。”
“除了拉赫洛和凡人不可道也的远古异神,其他神都不存在。”
这个会法术的和尚穿着浅黑袍子,袍子的领口、袖口和下摆绣有金线。无敌铁种号上没有红布,但也不能放任马奇罗穿着田鼠把他捞上来时那身盐渍的破布来回走动,所以维克塔利昂命汤姆·泰德伍德用现有材料为和尚缝身袍子,为此他甚至捐出了几件自己的上衣。这些衣服都是黑色和金色的——葛雷乔伊家族的纹章是黑底上的金色海怪,船上的旗帜和风帆也是这个颜色。说到底,红袍僧的绯红或深红色袍子原本容易招致反感,维克塔利昂认为让他换上葛雷乔伊家的服色更能让铁民接受。
这个希望落了空。全身黑衣的和尚,搭配脸上的红橙火焰刺青,更显邪气。船员们在甲板上躲着他,朝他的影子吐口水,连将他从海里捞上来的田鼠,也开始规劝维克塔利昂将这名红袍僧献给淹神。
但马奇罗了解这片陌生的海域,铁种们对此则一无所知;他甚至知道龙族的秘密。鸦眼可以驯养巫师,我有何不可?他的黑袍巫师比攸伦手下那三个加起来还强大,那三个就算放进一口锅、煮成一团也比不上马奇罗。这些话湿伊伦也许不赞成,但伊伦和他的说教远在天边海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