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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苏景闲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且他野心极大,曾公开指责过那个被他杀了的储君,说他畏畏尾,就和草原上的老鼠一样,马蹄都能踩死,何谈入主中原。”

  6骁冷嘲:“入主中原?想得倒是挺好。”

  但两人都很清楚,若要拦住北狄南下的铁蹄,必要以血肉筑起城墙堡垒。到时,凌北黄沙之下,又要遍添白骨。

  将两支杏花插进淡青的瓷瓶中,谢琢似乎颇为喜爱,在书案上放好后,还碰了两下柔软的花瓣。

  “对了,我买了东西。”

谢琢说着,从袖袋中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瓷罐,“我经过宣平坊那家胭脂铺时,听说最近洛京最流行的就是这盒‘飞霞’,就买回来了,给你。”

  接下胭脂盒,6骁有点懵。

  这是阿瓷喜欢,想买来自己用,但暂时没办法光明正大地使用,所以送给他,还是阿瓷真的以为他喜欢收集胭脂?

  那种让他觉得哪里有点说不出的奇怪的感觉,再次浮了出来。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文华殿中,高让见咸宁帝神情不悦,连忙轻手轻脚地将香炉灭了,又指挥内侍开几扇窗户,透透气。

  咸宁帝手抚着龙头上凸起的角,语气沉缓:“听说6渊打了胜仗回来,万人空巷,凌北百姓自去城门口迎接,还说6渊是天上神将,专程前来护佑百姓的?”

  高让后背的冷汗立时就下来了,他弓着背,小心道:“什么神将不神将的,都是百姓愚昧,听了几个说书先生讲的传奇故事,或者被人稍作引导,就胡乱喊出这些名号来。”

  觑了觑咸宁帝的神色,高让又笑道:“而且这天下,万疆万民都是陛下的,6将军自然也是奉皇命护佑百姓,百姓们心里肯定都清楚,他们都是身沐皇恩。”

  咸宁帝捏了捏眉心,喜怒不显:“他们是觉得自己身沐皇恩,还是身沐6恩,这可说不定。”

  高让膝盖一软,头垂得更低了,知道自己这是说什么错什么,半个字不敢再开口。

  “凌北距离洛京,千里之遥,有失教化也是正常。况且,6家三代驻扎在那里,也不怪那些百姓只知道6家。”

  只知6家不知皇家,咸宁帝说完这句,殿内噤若寒蝉。

  直到有人禀报:“陛下,杨辅来了。”

  高让勉强松了半口气,咸宁帝也坐直身,吩咐:“让他进来吧。”

  杨敬尧进殿后,咸宁帝先关切了一番:“杨卿的风寒可好了?春寒料峭,岁数上去了,要格外注意身体才行。朕近知天命的岁数,杨卿更比朕年长,都比不得年轻人。”

  他又笑道,“才见了驰风那小子,来文华殿时,只穿了件麒麟服,年轻人真是不怕冷啊。”

  杨敬尧笑起来时,眼尾的纹路加深,让他看起来和煦很多:“臣可比不得陛下春秋鼎盛,太医诊了脉,还叮嘱臣要注意吃食清淡,夜里不能多食。”

  “这些个太医,说辞都差不多,也说朕的脾胃运化不比从前,吃食要注意。还是6渊厉害,比朕还要年长五岁,照样骑马打仗。”

咸宁帝指指御案上的一本折子,“这不,又替朕打了一场胜仗。”

  这话说得像是夸赞,但听着又不像,似乎别有意味。

  咸宁帝没有继续说下去,另提了制科的事,“那个温鸣虽然行事不稳重,莽撞了些,才敢倒是很不错,人还过去没多久,真的就把无定河的春洪给治住了。”

  杨敬尧拱手:“恭贺陛下再得良才。”

  “嗯,”

咸宁帝展了展宽袖,叹道,“要是这个温鸣早几年进工部任职,工部尚书也不会急得满嘴燎泡,三天两头地来朕这里哭诉了。这般人才,竟然被埋没数年之久,徐伯明虽然已经死了,但他的所作所为,亏欠天下多矣,也给朕留了不少窟窿啊。”

  杨敬尧说话向来谨慎,没接徐伯明一案的话茬,只提起:“现今陛下准备再开制科选士,不仅补上了这些窟窿,更是给了天下士子一个机会,他们定会感念皇恩。”

  “嗯。”

咸宁帝像是征询,又像是提醒什么,“徐伯明没了,前礼部尚书也没了,此次制科尚未定下考官人选,杨卿可愿去做主考?”

  杨敬尧连忙道:“陛下折煞臣了。”

  内无人不知,杨敬尧虽然官至辅,且一坐就是十几年,但他的才学实在不算好,出身低微,也没有什么家学渊源或者天赋可以称道。

  所以内众人偶尔在背后议论,说杨敬尧没有一手好文章和满肚子的经纶,资质庸常,却还是把位置坐得这么稳,不过是陛下信重罢了。

  咸宁帝也似乎只是这么说上一说:“嗯,那朕另点两个人去。”

  永宁坊。

  半夜,谢琢书房里又响起了敲窗的声音。他起身把窗户打开,让6骁进来,无奈道:“可要我给你一把院门的钥匙?”

  “不用不用!”

6骁连忙摆手,又握了握谢琢的手,现凉得浸人,便直接握在掌心暖着,“我很喜欢这样,我来或者我离开,都只有延龄知道,这是我们两个人共同的秘密。而且此刻的延龄,格外真实。”

  两人的影子由烛光映着,落在墙面上,像是融在了一处。

  谢琢疑惑:“真实?”

  “对。延龄在翰林院里,是一个才学颇高,但于官场交际还不太熟悉的人,会犯人常犯的错误,有些孤冷,但总体来说,同僚不会觉得难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