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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日在宫道上,他突然抬起眼,便看见了文远侯脸上明显的探究之意。不过,以文远侯的谨慎,绝不会在探清敌人虚实前贸然动手,这次的刺杀,多半是罗绍的手。
“文远侯府?”
6骁皱起眉,“他们怎么会来找你的麻烦?”
谢琢没瞒着:“是我告诉大皇子和罗绍,陛下会在重阳节举行赏花会,也是我提供了‘凤凰振羽’的线索。”
6骁一贯护短:“这是什么道理?没人逼着罗绍折辱那名女子,也没人抓着大皇子的手,狠狠给罗绍扎上一刀。他们之间的仇怨,凭什么怪到了你身上?还动了杀心!”
谢琢唇色更淡,良久,他勉强牵起一抹笑:“是啊,这是什么道理。”
把不放心的6骁支走后,谢琢打来一盆水,反复清洗自己的手,又用布巾仔细擦干。
6骁……太干净了。
即便被困在洛京,不得不面对勾心斗角和虚与委蛇,但6骁从始至终,心里都装着凌北的月色和千里阔野,都是干净的。
可他呢?
读过无数遍“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
,学过无数经世济民的大道理,他谢琢依然只是个满心算计、满手鲜血的小人。
跟他不一样。
葛武回来时,就看见谢琢正出着神,双手已经被布巾擦得红,仿佛感觉不到痛一般。他奇怪道:“公子,你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些脏。”
谢琢回过神来,问葛武,“可有受伤?”
“一点刮蹭的小伤,不碍事。人已经解决了,死了一个,另一个重伤,我想着公子可能有话要问,就把人带回来了。”
“嗯。我去看看。”
往外走时,谢琢顺手拔下了钉在床柱上的弩箭。
檐下,黑衣人被葛武随意扔在地上,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谢琢蹲下身,淡声问:“文远侯世子是怎么吩咐你们的?”
黑衣人裹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呼嗬着,不说话。
谢琢握着拔下来的弩箭,箭尖抵在黑衣人的掌心,用力刺了进去,冷淡道:“我不想再问第二遍。”
说完,箭尖又深了半寸。
剧烈的疼痛激的黑衣人颈侧暴起青筋,冷汗立刻就冒了出来,他颤抖着出声:“我说……世子、世子让我们别轻易让你断气,要把你带回去,他要、要亲手活剐了你……”
谢琢轻声问:“还有吗?”
“世子还说你长成这般模样,不知道多少人、多少人动过心思……还说会让你尝尽苦头……”
黑衣人的手被短箭钉在了地上,额上的汗珠混着雨水流过眼睑,他盯着眼神平静的谢琢,面上浮起惧意,仿佛这人根本就是嗜血的恶鬼,没有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