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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凝雪舞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我细细品位秦安方才的话语,带着敬意,也有淡淡告诫。

  我身为王妃,主仆有别,他自然不能也不会直接开口让我不得入内,可按他话中的意思,这片枫林,只怕府中没有几个人能随意出入。

  我对秦安温婉一笑:&1dquo;多谢秦总管提点,我与疏影定会多加注意。”

  他没有多说什么,眉目间依然一片平和,引了我往下一处走去。

  这样一路走来,方才知道外人口中赞叹不已的三王府,确实担当得起恢弘精巧之名,大半天的时间,不过才走了几个主要院落。

  秦安停步看我:&1dquo;走了这大半日,王妃也该乏了。府中甚大,也不急于一时走完。不如老奴先送王妃回归墨休息。”

  归墨,府中最为精巧华贵的院落,也是我今后生活的地方,与南承曜所住倾天居并不相邻,但也非遥遥相对。

  见我点头,秦安便亲自引了我回去。而归墨内,寻云已早早等候其中,我方进到小花厅坐下,便有丫鬟捧上水盆毛巾让我净手,寻云亲自奉上一杯碧螺春,温度恰好。而小几上,各式鲜果、精巧茶点更是早早摆好了的。

  待我饮过茶,又歇了一阵,寻云便上前行礼如仪:&1dquo;从前府中主母空缺,殿下便吩咐奴婢暂为打理王府帐目。如今既然王妃位定,府中大小事务自当是交由王妃定夺。还请王妃随寻云移驾库房,容寻云将过往帐目一一秉明。”

  我微微一笑:&1dquo;方才我随秦总管一路走来,王府种种,井然有序,这都是姑娘和秦总管的功劳。现如今,不过是多了我一人进府,维持现状便好,没有必要改变什么。”

  寻云微怔之后低头应道:&1dquo;奴婢不敢。”

  我依旧微笑:&1dquo;从前殿下吩咐姑娘打理府中事务,必是能信得过姑娘,现如今,我也一样。再说了,我初入王府,一切还不熟悉,贸然插手反倒不好,所以,有劳姑娘了。”

  寻云半晌不语,过了许久,方轻声恭谨答道:&1dquo;既然王妃吩咐,奴婢必当尽心而为,直到王妃接掌。所出种种,寻云必每日向王妃禀告,绝无半分隐瞒。”

  没多久,她便告辞了,只吩咐院内婢女细心照拂,又同疏影客气了几句方才离开。

  疏影心中不忿,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寻云或许以为她还在为昨夜喜房之事不高兴,也不计较。

  待到房中只剩下我与疏影,我看着疏影轻笑:&1dquo;想说什么便说,你不是藏得住话的人。”

  &1dquo;小姐,你何苦这样委屈自己?”她忍了半晌,还是开口:&1dquo;慕容丞相的千金,这份尊荣,饶是在王府中,也足以让你随性而为。”

  我淡淡一笑:&1dquo;疏影,慕容家族权倾天下,这自然是莫大的荣耀,却也埋下了不容忽视的祸根。自古以来,为人臣者的最大险境,莫过于功高盖主,威震朝野。主子必不能容一国二君,一山二虎,终有一日会罗织罪名,将臣党斩尽杀绝。”

  疏影一楞:&1dquo;可皇上向来对慕容家优待有加,这次婚典不就是最好的印证吗?”

  我轻轻摇了摇头:&1dquo;此番赐婚天家固然是天大荣耀,可既有这样的珠玉在前,待下一次慕容家再立功勋的时候,又有何可恩赏?若是真到了圣上赏无可赏的那天,整个慕容家,便只剩下赐死一途。”

  疏影面色略微白:&1dquo;小姐,你不要吓我,你是说皇上会&he11ip;&he11ip;”

  &1dquo;现在还没到那一步。”我笑着握了握她的手:&1dquo;只不过,从这次赐婚中已可窥见端倪。”

  她不说话,只是看着我,而我把视线移向窗外,轻缓开口:

  &1dquo;此次婚配天家,原是为了赏赐二叔年前出使齐越,平息战乱,缔结友好的大功。可是疏影,太子尚未娶亲,而如今三皇子的婚典竟然先于太子,此番违制,旁人只道是皇上偏宠三殿下所以如此,或许事实也是这样。可是,我却不得不防另一种可能,皇上已经开始防范慕容家,赐婚是情势所迫,不得不为,可他也并不愿意让慕容家的女儿婚配太子,而长了羽翼。”

  &1dquo;那为什么众多皇子中,偏偏是三殿下?”她问。

  我微微一笑:&1dquo;因为世人皆知三殿下圣眷最浓,此番违制,也便不会有人怀疑。”

  疏影脸色微变:&1dquo;他为了防备慕容家,就可以牺牲自己儿子的幸福,他不是最宠爱三殿下的么?”

  我笑了笑,天心九重,谁又能真正猜透。冷落不见得是真的冷落,宠爱也未必是真的宠爱。

  即便他的恩宠是真,然天家皇室,最不可依赖的便是君父恩宠,为了皇权,没有什么是不可牺牲的。

  &1dquo;若是慕容家在朝中势单力薄,我必然费尽心思,去谋得圣宠,为家族助力。可如今父亲已经权倾朝野,那么,慕容家的女儿,是断不能再添恩宠平惹猜忌的。”我转眼看疏影,柔声开口:&1dquo;我们何苦初来乍到便坏了王府延续多年的平衡。况且,疏影你记着,别人让你看的,永远都只会是她愿意让你看的,不是真相。”

  她怔了半天,方再开口:&1dquo;难怪老爷夫人总夸小姐慧质兰心,从今往后,小姐怎么说,疏影便怎么做。”

  我忽然想起了潋在那个月夜问过我的一句话,何苦为了几乎可算是陌生人的家族陪上一生。

  我在心底极淡的笑了下,纵然记忆全无,可有些东西,是深深烙印在血液深处的,虽死不能改。

  我还记得初回相府的那些日子,母亲请了宫廷命妇,重教我礼仪乐理一众事宜。

  原想着我随苏先生闲云野鹤一样的生活,恣意惯了,再学这些繁琐礼仪,断是极为头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