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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他很清楚饥饿和贫穷的滋味,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乱世对于当权者来说,不过是舆图上排兵布阵的快意和逐鹿天下的野心,但对最底层的百姓来说,是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是疾病、是流亡、是易子而食。”
当掩去打马观花的散漫姿态后,此刻6骁身上流露的,是凌北那片土地赋予他的锋锐和坚韧,让人记起,他曾也是铁甲寒光,单枪匹马杀入敌阵的少年将军。
“而且,十一叔,你又怎么能确定,若是6家或者别的人拿了皇位,就能做个名留青史、万人称颂的好皇帝?”
见十一叔被问住了,6骁笑道,“反正如果是我当了皇帝,我不能确定我能行。毕竟,那可是皇位。”
是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皇位,是江河所至、日月所照,皆是吾土的人君。
满是褶皱的手拍了拍栏杆,十一叔不想再说这般沉重的话题,聊了几句府中的琐事,突然又想起:“前几日太过忙碌,忘记问了,上巳节小侯爷可送了礼物?”
“上巳节?”
6骁回忆一番,“就是您让张召端来了一盆河水,非要在大清早拦住我的去路,往我身上泼那天?”
十一叔气道:“什么叫非要往你身上泼?那是祓禊!
上巳节要在河边洗濯去垢,才能消除灾气晦气,保你一整年不生病!”
“所以泼我水?”
“我容易吗!”
十一叔瞪眼,大声道,“你跟那姑娘整日厮混,人影都见不到,估计也没个心思去河边,我不让张召给你泼盆河水,我还能一脚把你踹进河里去?”
6骁心虚地别开眼:“……也、也没有整日厮混。”
他明明一天里有大半时间都见不到阿瓷,想整日厮混也不成啊!
“……”
十一叔颇有几分无言——这么长一句话,自家侯爷怎么就独独抓着了这个词?
好半晌才找回自己最初想问的问题,“那你那日送的什么衣裙?”
6骁疑惑:“什么衣裙?”
十一叔站起身来,原地来回踱步,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果然不该太指望他能懂这些!”
见6骁还望着自己,等着解释,他头疼道,“洛京的风俗,上巳节里,青年男女相会于水滨,洗濯去垢。男子要为未婚妻准备一套崭精致的衣裙,寓意是祛除旧衣上的病气,着裳。若家境贫寒,也可以只准备手帕之类的小物件,表达心意即可。”
十一叔再次询问:“你真的什么都没送?”
还残存着一丝希望。
莫名的,6骁在脑中想象了一番,觉得阿瓷穿精致衣裙定然是好看的,但……穿文士服似乎更好看些?
口中还是老实道:“真的什么都没送。”
又想,不过那些铺子里也不知道有没有阿瓷的尺码,阿瓷身量高,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开春后,阿瓷好像又长高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