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咸宁帝轻斥:“整天都过得稀里糊涂的,倒是把会仙酒楼售卖春饼的时辰记得清楚!”
春饼一事,是沈愚与会仙酒楼做这春饼的大厨相熟,开卖日,特意叫上6骁同去捧场,一到时辰,便一口气买了九十九个。
没想到连这种小事都会传进咸宁帝耳里。
6骁心底冷,话里却毫不犹豫地推卸道:“臣可冤枉,春饼都是沈世子买的,也都是他吃完的,跟臣可没什么关系!”
咸宁帝指着6骁,朝高让笑道:“你看这小子,敢做还不敢认了?没个担当,这样可不好。”
话里很是纵容
小半个时辰后,6骁与谢琢一前一后走出文华殿。
谢琢先客气地开口询问:“6小侯爷可要去天章?”
6骁穿黑色常服,他摸了摸护腕上的夔纹,扬扬下巴,拿捏着语气,故意道:“谢侍读不是曾说本侯是个只知玩乐的纨绔,那还是别去污了天章那地界才好,是也不是?”
谢琢垂下眼,似不愿多周旋:“下官并无此意。”
6骁却不罢休,逼近半步:“那你是什么意思?”
话正说着,他目光却落在了谢琢露出的一段后颈上,指尖不由泛起点痒意,回想起了触碰圆骨时的细腻手感。
余光瞧见正在步步走来的杨敬尧,6骁压下心思,加重了语气,“本侯奉劝谢侍读,别以为会写些歌功颂德的锦绣文章,就不可一世。等你哪日入了,估摸着才有资格冲本侯摆脸色!”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开了,脸色如沉水,连与杨敬尧擦肩而过时,都像没看见人一般,脚步不停。
谢琢站在原地,朝杨敬尧俯身施礼。
进殿后,杨敬尧状似无意地提起:“臣在殿外遇见6小侯爷和谢侍读,两人似有不快?”
咸宁帝不甚在意:“他们两个有点宿怨,不过不是什么大事,驰风那小子,心里估计在埋怨延龄没有帮他遮掩,在朕面前暴露了他许久未去天章点卯的事。”
“原来是这样。”
十几年前,满洛京都知道,谢衡与6渊是至交好友,两家亦是通家之好。
现在回想,刚刚不仅6骁怒气冲冲地走了,观谢琢的神情,似乎也有愠而未的怒气。
掩下心中所想,杨敬尧恭敬询问:“陛下唤臣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咸宁帝并未直接回答,而是示意高让将殿中宫人都清出去。
等殿门闭合,殿中变得清净,咸宁帝才道:“又有人上折子,说6家此番抵御北狄有功,建议朕再给6家封赏,以显示朕对6家的重视。”
杨敬尧沉吟:“这——”
“封赏?好一个封赏啊,6家一门,有了一品镇国大将军、二品辅国将军和年尚不及弱冠的武宁候不够,还想要什么?还能要什么!”
咸宁帝虽无动作,眼中却厉气横生,“封赏封赏,要朕如何再封再赏?”
杨敬尧连忙劝道:“陛下息怒。”
深深地叹了口长气,咸宁帝拍了拍扶手上的鎏金龙头:“那些人都不理解朕的难处,6家在凌北经营数十载,哪个皇帝敢置之不顾?”
他徐徐看着御案上展开的舆图,目光最后落在凌州北面:“此乃朕之天下,却需要朕去赌6家的忠心,实乃荒谬!”
杨敬尧低下头。
空旷冷寂的大殿中,藻井中央金龙盘桓,五爪溢出寒芒。
咸宁帝沉静的嗓音缓缓响起:“6家可能现在不想反,但不是不能。你明白吗,杨卿?”
杨敬尧像此前的许多次一样,恭谨地俯下身去:“臣明白。”
御座上的帝王,彻底起了杀心。
散衙后,谢琢登上马车不久,葛武便扯动马鞭,沿着朱雀大街去往会仙酒楼。
马车内,谢琢将解下的披风折叠整齐,一边道:“你离开后,我往天章走了一段路,又借了物品遗落的理由,返回了文华殿外,随即被高让的徒弟拦了下来,说陛下正在殿内与杨辅议事,不能进去。
我扫了一眼殿外,除高让外,所有在文华殿侍候的宫人都被赶了出来。”
他食指的指腹揉按着6骁掌心的薄茧,垂着眼睫,继续道:“另外,我在殿中时,现陛下看某一份折子时,似是动了怒。”
咸宁帝虽然极为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但在文华殿,偶尔会流露出些许喜怒的痕迹。
6骁掌心痒,一把将谢琢的手指尽数握在掌心,接话:“延龄可是特意看了那份折子?”
“没错,”
谢琢点点头,手也不动了,接着道,“折子是递上来的,里面是一个姓孙的晋御史进言,希望陛下再次封赏6家。”
6骁眸光转沉。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这个姓孙的御史,与杨敬尧儿媳的外家有不浅的关系。”
已是暮色四合,虽不如正旦元宵热闹,但高烛照洛京,朱雀大街上依然摩肩接踵,小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
会仙酒楼的欢门装饰华丽,灯烛荧煌,上下相映。
今日是翰林院一位承旨的生辰,特意请了同僚前来会仙酒楼赴宴。寇谦偶遇熟人,在酒楼门口寒暄了两句。等他不经意转头时,正好看见谢琢的马车缓缓行来,车帘微晃。
他便没急着走,准备等上片刻,和谢琢一起进去。
不过,赶车的马夫放好马凳后,隔了好许时候,谢琢才从马车中掀帘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