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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谦点点头:“延龄不把这种话放在心上就好!
不过梁国公世子还真是和谁都能聊上几句,虽然他行事铺张奢侈,性子却很不错,就是不知道怎么跟6小侯爷交好的。”
国宴时间不短,临近结束时,天已经黑了不知道多久。咸宁帝携皇后提前离席,大皇子则以带着幼弟认人为由,几乎在席间走了一整圈,很是长袖善舞的模样。
如今徐伯明基本已经注定是必死之局,二皇子失去唯一的倚仗,过年也在禁足,面都没机会露,大皇子一改此前的颓势,又重春风得意起来,恭维的人也只多不少。
谢琢没有趁机交游,在位置上坐到宴席结束,才跟着翰林院的人一同出宫。
马车转入永宁坊的巷中,谢琢真因为在宴上喝了几杯酒,头尚有些晕,现马车停下后,他慢了两拍才问葛武:“怎么了?”
话音刚落,眼前的车帘被掀开,寒风送入,6骁探进身:“是我。”
他换上了绣夔纹的深蓝色常服,去了革冠,普通的衣饰亦被他穿出了英武俊朗的姿态。
6骁打了声招呼,便毫不客气地进到车内,在谢琢旁边坐了下来。
谢琢揉了揉额角,嗓音是他自己都没觉的熟稔绵缓:“连衣服都换了?你什么时候离席的?”
“陛下走了我就跟着走了,宴上吃的不好吃,歌舞也不好看,没什么意思。”
6骁隔得近,敏锐地嗅了嗅,“你喝了多少酒?”
谢琢回忆:“五六杯?在殿中没什么感觉,现在有点难受。”
6骁席上也在暗暗关注,谢琢面无表情时,很有距离感,不少人想去跟这位圣眷正浓的天子近臣套近乎,犹豫一番,都没敢上前。
不过咸宁帝领众臣敬天地、众臣敬圣上时,酒是没办法不喝的,6骁总觉得谢琢的语气有点委屈,于是耐心安抚道:“蔷薇露洒这种酒后劲比旁的酒要大,不过五六杯应该没什么,缓一缓,散了酒气就不会难受了。”
谢琢又慢了半拍才应道:“嗯,好。”
这声“嗯”
鼻音很重,又绵软,听得6骁耳尖一红。他声音不由地低下来,哄道:“延龄,你头疼不疼?渴不渴?难受吗?”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谢琢张张口,说出了平时不会说的话:“如果……我说口渴呢?”
6骁立刻回答:“我现在就去帮你找水来。”
马车内蓦地安静下来,谢琢倚在软枕上,香囊随着车轮的行进晃晃荡荡,他半睁着眼,看了6骁许久,突然喊:“驰风。”
6骁指尖一颤:“……什么?”
“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为什么?
6骁在心里想,因为你是阿瓷啊,可转念又现,在得知谢琢就是阿瓷之前,他也总是不由地想对谢琢好,好一点、更好一点。
就在6骁不知道如何措辞时,马车停了下来,葛武在外面道:“公子,小侯爷,到了。”
话题被打断后,谢琢没有继续等6骁的答案,也没有再问,两人一前一后沉默着走进院子里。
看见老树枝上挂着的灯笼,6骁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晚上有灯会,很热闹,延龄想不想同我一起去看看?”
寒气迎面,酒气被吹散许多,谢琢点点头:“好。”
在等谢琢换衣服的间隙里,6骁找到安置好车马的葛武:“一会儿我带延龄去看灯,你就不用跟着一起了,否则过年的热闹日子,葛叔却独自在家,太过孤单了。”
见葛武还想说什么,6骁紧接着道:“难道我还保护不好你家公子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葛武有些不好意,想了想,将公子交给6骁,确实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于是点了头,“好,那就劳烦小侯爷了。”
正月观灯是洛京传统,灯会则要一直到元宵节才会结束。此时,街上人头攒动,朱雀大街两边,到处都有人搭着棚子,表演歌舞百戏和奇能异术,围观者众多。
不过实在太过拥挤了,6骁在人群中护着谢琢:“延龄,我知道信陵坊附近灯笼多还漂亮,人也少,我们要不过去那边?”
见谢琢点头,6骁便改了方向,不过每走出两三步,就会不放心地回过头,看看谢琢还在不在自己身后,担心两人不小心走散了,再难找到。
就在6骁不知道第几次回头看时,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口处传来了很轻的拉扯感。
他下低头,就看见,微白的指尖攥住了他的衣袖,指甲盖修得平整,指节匀长,再往后,则是一截玉色的手腕。
谢琢似乎有些不自在,别开视线,解释:“……这样就不会走散了。”
人群的喧嚷在此刻尽数退去,长街灯火皆沦作背景,6骁又听见了自己乱了节奏的心跳声。
第47章第四十七万里
信陵坊位于朱雀大街东面,离主街有一段距离,住着不少手艺人。一到正月灯会,便奇思妙想,挂出来的花灯都格外精巧有。又因为大部分人都去了朱雀大街,信陵坊的窄街小巷中,反而偏于冷清寥落。
6骁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少个深呼吸,才把心跳缓了下去。至于右手,在被谢琢拉住袖口的那一刹那,整条右臂就已经不是他的了。
一动不敢动,尽管肌肉都酸了,依然一动不敢动。
甚至将全身上下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