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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莉珊摇摇头,“我不去。”
“那我来看管阿莎夫人。”
朱斯丁爵士对她说,“我向您保证,决不许她逃走。”
母熊勉强答应,没理会他言语间的调侃。他们就此分别,亚莉珊回帐篷,阿莎和朱斯丁·马赛去长厅。路没多远,但雪深风也急,而阿莎的脚犹如两个大冰块,每走一步,受伤的脚踝都刺痛不已。
长厅狭小简陋,却是村里最大的建筑。史坦尼斯住进湖边的石制瞭望塔后,诸侯和军官们便把这据为己有。两名守卫分立门侧,靠在高高的长矛上。其中一人为马赛掀开油腻的门帘,朱斯丁爵士护送阿莎走入厅内让人幸福的温暖中。
大厅两边排放着长凳和搁板桌,足以容纳五十人……但挤下了两倍于此的人数。泥地中间挖了道火坑,上方天棚开了串烟孔。狼仔们坐在火坑一侧,骑士和南境诸侯占据另一侧。
南方佬像群窝囊废,阿莎心想——个个形容枯槁,有的呈现病态的苍白,有的被风吹得满脸红肿;与之相对,北方佬还算容光焕,面色红润的大汉留着灌木丛一样的胡子,穿着毛皮和铁甲。他们可能也冷也饿,但矮种马和熊掌让他们在行军中省了力。
阿莎摘下连指毛皮手套,活动手指时痛得抽搐。她半僵的双脚在温暖的厅内逐渐解冻,疼痛也陡然加剧。佃农们逃离前留下大量泥炭,泥炭烧出滚滚浓烟和浓重的泥土味。她把斗篷的雪抖干净,挂在门内一颗钉子上。
朱斯丁爵士在长凳上给两人找到位置,又取来晚餐——麦酒和外焦内生的大块马肉。阿莎喝了口麦酒才吃马肉。分到的肉块比上次小,但香气仍诱得她肚子咕咕作响。“谢谢您,爵士。”
鲜血和油脂顺着她下巴流淌。
“叫我朱斯丁。”
马赛用匕把肉切成小块,叉起一块。
桌子下,威尔·福克斯伍正朝周围人吹嘘史坦尼斯会在三天后进军临冬城——他是从照料国王马匹的马夫嘴里听说的。“陛下在圣火里看到了胜利。”
福克斯伍说,“一场无论在领主的城堡还是农夫的小屋都会传唱千年的胜利。”
朱斯丁·马赛从马肉上抬起头,“昨夜冻损达到八十人。”
他从齿间拽出一块软骨,弹给最近的狗,“继续行军就等着成百成百地死人吧。”
“继续逗留,会成千成千地死人。”
亨佛利·克莱夫顿爵士说,“要我说,不前进就是死路一条。”
“前进才会死。况且就算到达临冬城,能怎样?我们怎么夺取它?半数人虚弱得迈不开步,你指望他们去攀登城墙?建攻城塔?”
“我们应该留在这儿,直到天气放晴。”
蒙德·威尔德爵士说,他是位干尸般的老骑士,看起来行将就木。阿莎听到士兵们打赌下一个倒下的著名骑士或诸侯是谁,蒙德爵士是大热门。不晓得他们在我身上下了多少子儿咧?阿莎心想,或许还有时间加注。“这儿至少有安身之所。”
威尔德坚持,“而且湖里有鱼。”
“僧多粥少。”
比兹伯利伯爵阴沉地说。他有理由阴沉,刚才高迪爵士烧死的是他的人,而且这座大厅里就有人说比兹伯利明知手下所为,甚至分了一杯羹。
“没错。”
奈德·树木嘟囔。他是深林堡派来的向导之一,人称没鼻子奈德——上上个冬天,冻疮夺去了他的鼻尖——对狼林的了解世上无人能及,即便国王麾下最傲慢的诸侯,也懂得在他说话时闭嘴倾听。“我了解那些湖,你们几百号人像蛆虫占领尸体一样在上头打洞,他妈的没沉下去是奇迹。从岛上看,湖面跟老鼠啃过的奶酪差不多。”
他摇摇头,“湖里没鱼,你们钓光了。”
“这更说明应该进军。”
亨佛利·克莱夫顿坚持,“若命中注定难逃一死,不如持剑而死。”
这话题昨晚争论过,前晚也争论过。前进会死,留守会死,撤退也会死。
“想死请自便,亨佛利。”
朱斯丁·马赛说,“我咧,我还想看到下一个春天。”
“有人会称之为懦夫思想。”
比兹伯利伯爵斥道。
“懦夫总也好过吃人肉的。”
比兹伯利的脸被愤怒扭曲,“你——”
“打仗就得死人,朱斯丁。”
里查德·霍普爵士站在厅门口,黑被融雪打湿,“跟我们一同进军的,可以分享从波顿和他野种那里夺取的战利品,以及不朽的荣耀;虚弱得无力前进的只能先自谋生路。不过我保证,夺回临冬城后,会送食物回来。”
“你们夺不回临冬城!”
“此话怎讲?我们当然能做到。”
高桌上有人咯咯笑道,那是阿尔夫·卡史塔克、其子阿梭尔及三个孙子坐的地方。阿尔夫撑着身子站起来,活像一只暂时飞离猎物的秃鹫,他用一只布满老人斑的手扶着儿子的肩膀,“为了奈德和他女儿,我们一定能夺回临冬城,嗯,还为了被残忍谋害的少狼主。如蒙各位不弃,我和我的人愿自告奋勇当先带路。我跟我们的好国王提了许多次,进军吧,我说,只需您一声令下,不出半月,我们都能用佛雷和波顿的鲜血来洗澡!”
许多人跺脚呼应,还用拳头敲桌板。阿莎现这么做的几乎都是北方人,而在火坑另一边,南方诸侯安静地坐在长凳上。
朱斯丁·马赛等喧闹慢慢平息,方才开口:“勇气可嘉,卡史塔克大人,但仅凭勇气奈何不了临冬城的深垒高墙。您打算怎么夺回城堡?靠祈祷?扔雪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