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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立不记得杨嘉佑长什么样了,以前只是听爸爸提起杨嘉佑很顽皮,经常让杨叔叔他们头疼。爸爸出事以后,他跟着奶奶一起过,有关杨嘉佑的事听得更少了。
“当杨叔叔家是自己家,听明白了?”
杨振华语气恳切,眸光十分真挚。
许立鼻尖一酸,闷闷地‘嗯’了一声。
车子重启动,约莫半小时后停到一栋独立别墅门口。
许立记得爸爸跟杨叔叔以前是战友,为了方便照顾奶奶,爸爸从部队转业,将所学测绘知识用于民办企业,算是工程师。而杨叔叔据说是改为经商了,这些年展得也挺好。
进门前,杨振华弯下腰,轻声说:“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都要相信杨叔叔能解决好。”
许立侧过脸看他,觉得他的眼睛真像爸爸,他想哭。
杨振华揉了揉许立的头,“别怕,有叔叔在。”
“嗯。”
许立吸了吸鼻子,强忍住泪水。
推开那扇深棕色的大门,映入眼帘的是明晃晃的吊灯,客厅十分开阔,沙放在左手边,茶几上摆了不少点心。右手边是蜿蜒而上的实木楼梯,整个屋子看起来宽敞而温馨。
许立忽然就不怕了。
杨振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指着二楼第三个房间,“你先去嘉佑房间玩一会儿,吃饭的时候我再喊你下来。”
许立站在玄关处,瞧见木地板一尘不染,脚背不自觉地弓起,他想换鞋,免得把屋子踩脏了,但是好像又没有合脚的。
杨振华从鞋柜取出一双尺寸较小的鞋,棉拖鞋上印着米老鼠,“先穿嘉佑的。”
许立摇了摇头,指着鞋柜第二层,“这双没人穿吗?”
杨振华‘嗯’了一声,心思不在这些细节上,往厨房的方向探了探。
许立穿上那双大人的拖鞋,将自己的鞋整整齐齐地放在鞋架上,很听话地上了二楼。
由于临时被留校,这时候天都黑了,他进了杨嘉佑的房间,没开灯,屋子里暗沉沉的。许立把书包放在墙根儿,将门拉开一个缝隙,隐约听见楼下传来清脆的厨具相碰声。
他蹲坐在地上,刚准备松一口气,忽听一个陌生的女音:“杨振华,你是不是嫌家里还不够乱?你把他带回来做什么?许明达才出事多久?怎么他奶奶又出事了。”
杨振华低声解释:“谁也不希望生这种意外,明达走得突然,老年人一直有阿兹海默症,生活上大意了,才出了这么一件事。我跟明达是过命的交情,现在许家没一个能撑场面的人,我不能看着明达的孩子不管。”
抽油烟机轰隆隆的声音止住了,女人接着说:“行,杨振华,你菩萨心肠,我是恶人。你今天既然把那孩子带回来,就没打算跟我商量,我还就不信了,他家里就没有七姑八姨的,犯得着你同情心泛滥?你别忘了,咱们家真实情况是什么。”
“徐瑛——”
杨振华逐渐低声音,后面的话让许立听得不太清楚。
不过名叫徐瑛的女人倒是透露了不少细节,“真是意外?还伤到了邻居?别扯上官司了。”
杨振华叹气,音量恢复正常,“你也是做妈妈的人了,何必这么说话?”
接下来,许立听清了杨叔叔的话,“邻居跟他们住同一层楼,站楼道里抽烟,燃气达到一定浓度,遇到明火引起爆炸。邻居没什么生命危险,受了点皮肉伤,估计得赔钱。许立才多大,我记得他比嘉佑还小几个月,13岁的孩子能做什么?在联系上他的亲人之前,这些事得由长辈帮他解决。”
徐瑛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语气缓和了些,“行吧,让孩子准备下楼吃饭。”
许立听得心间一揪,原来事情远比秦老师说得严重,不过就算他知道得再多也无济于事,所以秦老师说话时才会斟酌再三。
他蹲坐在地上,把书包捞进怀里,耳朵捕捉着脚步声,迟迟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没过多久,大门口处传来一个清扬的嗓音,“爸,妈——”
是个男孩,应该是杨嘉佑。
许立下意识地回过头,心想自己待在杨嘉佑的房间是不是不太好,还没等他多想,听见杨嘉佑继续说:“这是谁的鞋?”
语气充满了戒备。
杨振华朝儿子走过去,接过杨嘉佑怀里的足球,“今天要比赛吗?”
不管他说了多少次,爸爸从来不记得那些细节,杨嘉佑没好气地说:“今天9号,19号比赛,正巧周五有空练习而已。”
说着,他气呼呼地上了楼,急促的脚步声离许立越来越近。
许立很紧张,连忙站起身,觉得应该开灯,免得被人误以为是小偷。
杨振华沉稳的脚步声紧跟其后,“嘉佑,今天许伯伯的儿子来了,叫许立,你们小时候见过。”
杨嘉佑的脚步声止住了,“谁?我又不认识。”
说着,他已经往自己房间走了。
许立稍稍站远了点,正准备伸手触碰门口的开关,门外明亮的光线突然照进来,刺得他睁不开眼,他用手背挡住光芒,前后不过几秒,许立适应了光明。
杨嘉佑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孩,下一秒,脸色由晴转阴,“谁叫你在我房间的?”
有关幼时相伴的记忆,杨嘉佑早就不记得了,如果人生可以快进,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跟许立纠缠一生,或者,他应该在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对许立友善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