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赌殇 (第10页)

作者:为情所赞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男人犹豫了一下,弯下腰去拽锁子,他费了很大劲才把浑身泥水的锁子拽进那间矮小的土屋里。锁子浑身颤抖着,淌着雨水的头上还渗着血水。

“把炉子点着,他冻坏了。”

男人倒了一碗热水,送到锁子嘴边。锁子挣扎般地喝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暖流缓缓流进体内。他感激地望了这个男人一眼,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那天晚上,锁子在这对好心夫妇的照料下,慢慢地清醒过来,他的头被女人用干净的旧布包上了,湿漉漉的衣服也被烤干了。第二天,这对好心夫妇又做了顿饭菜,锁子吃完饭后,他们就客客气气地把锁子撵走了。

锁子从这户人家里出来后,就四处寻找赢柱。他要报仇,他要夺回被赢柱抢去的钱……

强烈的仇恨,使他像一只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窜,从早晨一转就到了中午。城里的阳光很毒,城里的道路永远也走不到头,就这样一边寻找一边行走,锁子就头晕目眩了。

当他踉踉跄跄地走过一个小饭馆前时,一位好心的妇女偷偷地给了他一个馒头,可还没等馒头下肚,饭馆里的一个伙计就像抓小鸡一般抓住了他。他大骂锁子是小偷,抡起棒子就向锁子打来。本来就像个人幌子一样的锁子,经他这一打,一下子就完了。他被扔到了饭馆不远处的垃圾堆旁,昏一阵醒一阵,路过的人谁看了他都躲得远远的。

“爹,我不想死……我才十七岁呀……”

躺在垃圾堆旁,锁子无力地喃喃自语……

等锁子再一次醒来时,他闻到了一种暗香的气味——那是什么样的香味啊?就像……就像,对了,就像爹种过的丁香花的味道!

锁子就那么软绵绵地躺着,心平气和地享受着丁香花的气味,他甚至觉得很舒坦,就像一个婴孩躺在妈妈的怀里一样。

“哟,他是谁?”

一个女人的嘶哑的声音突然传来。

“我捡的!”

另一个女人轻轻的声音,像丁香花摇曳的声音。

“我的姐姐哟,你今儿个是抽啥风啊?”

那女人边说边向锁子走过来,锁子闻到了刺鼻的香粉味。

“我刚给他请了大夫,大夫给他包扎了伤口。他还有气呢……”

随着一缕丁香花的幽香,锁子感到那个女人也向他凑过来。

“唉,你总是菩萨心肠!

行了,你积你的德吧,我得走了!”

声音嘶哑的女人边说边匆匆离开。

锁子试着动了一下,没想到真的能动,一使劲儿,眼睛也睁开了,就像一下子从魇着的梦里醒来一样。锁子先看见一扇半开的窗户,窗外是怒放的丁香树。随即锁子就看见了那个女人的面庞。

好美丽的面庞啊!

锁子突然又恍惚起来,以为自己在梦中。

锁子想坐起来,正挣扎时,女人轻轻地按住了他,女人的手好温暖,好柔软,不知怎的,锁子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你是从哪儿来的?怎么被人打成这样了?”

女人的声音依旧轻轻的。

她的问话,使锁子想起了自己噩梦般的日子,那一直深藏在心的仇恨便又升起来了。锁子无力地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那天,锁子吃了一顿饱饭,饭一进肚,他就觉得身上的伤好了一半。通过交谈,锁子得知女人叫紫月,是个戏子。紫月把自己的衣服找出来让锁子换了,他默默地享受着这位素不相识的戏子的照顾,一心只想赶紧养好伤……

转眼,锁子已经在紫月这里养了一个多月。

这天,紫月独自出门上班去了,大病痊愈的锁子独自在屋里,他的心怦怦乱跳:报仇雪恨的日子终于来了!

躺在病床上的一个多月里,锁子几乎每天都在想着报仇的事,耐心地等着机会……

今天,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他慢慢地站起身来,周身微微有些颤抖。

紫月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踏进了紫月住的小屋,直奔那个矮小的朱红色的小柜子而去。小柜子上边是个抽匣,抽匣没有上锁,下面的柜门是对开的,却上着锁,这些情况早已在锁子心中了。锁子向窗外看看,那长长的胡同没有一个人影,紫月刚刚从那里走出去。

锁子把抽匣拽出来,轻轻地把抽匣放在柜上,手往柜里面伸去,碰见了一个硬硬的东西,锁子摸了摸,是一个小木箱子,便把木箱拿出来了。

这个小木箱,四四方方的,酱块子一般大小,上着锁。锁子小心地把锁头打开,从一沓钱里拿出了几张,揣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按原样把箱子放回去了。把屋门锁好后,锁子便走出了那个长长的胡同。这次,他的头脑清醒多了,一边走,一边默记着道路的方向和附近房子的特点,就这样一直走到日落西山,锁子竟然真的找到了赢柱的家。

远远地望着赢柱的那间小土房,锁子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绕道来到了一家商店,买了一把利斧,默默地塞进怀里,这才来到了赢柱的家门口。

赢柱家的院门紧闭,窗户和门也都关得严严的。锁子摸了摸怀里的斧子,便打开院门一直走了进去。屋门在里面插上了,他拽了两下也没拽开,他边敲门边喊:“赢柱,有种的你出来!”

屋里先是出一阵慌乱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没动静了。锁子又使劲敲门,可里面依然没有声响,锁子抬脚一踹,那破旧的木门就被踹出一个窟窿,锁子又踹了一脚,那门就开了。锁子刚要迈步进门,一个胖胖的女人突然慌慌张张地从里屋跑出来,头乱七八糟的,衣衫不整,好像刚从鸡窝里爬出来一样。锁子认出她是赢柱的媳妇。

见了锁子,她愣了愣,便指着锁子大叫起来:“你干吗呀?你踹我家的门……”

还未等她说完,锁子就推了她一把,一下子把她推个趔趄,她乱喊乱叫起来。锁子掏出斧子,怒气冲天地就进了屋。

屋里比锁子上次来时还要脏,还要乱。被子还堆在床上,地上的鞋东一只西一只的,可屋里却不见赢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