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页 (第1页)
因为,他输不起。
6骁回府后,几乎一晚上没睡着,闭眼睁眼全都是谢琢。第二天天还没亮,他便早早收拾好,快步去了马厩。
刚摸了两下照夜明的马鬃,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赶紧跑回卧房。
张召正好来找,见6骁面前摆着六七顶冠,金的银的玉的都有,全都是平时用来压箱底、两三月都用不上一次的,不免奇怪:“侯爷,您这是在干什么?”
6骁正愁,一把将人拉到铜镜前:“你来得正好,说说,我戴哪顶好看?”
张召正想打哈欠,见6骁面色郑重,不由把哈欠憋了回去,也认真地挑起来。试了又试,终于选了一顶嵌玉革冠。
以为这就完了,没想到6骁又认真询问:“你看看这十几套衣服里,哪一套我穿上最好看?”
张召一脸茫然。
衣服虽然有足足十几套,但除了一半绣麒麟纹一半绣夔纹以外,别的型制布料长短颜色,有一点区别吗?
难道是他眼睛出了问题?
直到时间快不够了,6骁才穿好黑色绣夔纹服,戴上蜥皮护腕,骑着照夜明出了门。
到了谢琢家门旁边的拐角处,6骁悄悄看了看,就见他想了一夜的人站在门前的石阶上,素白色的斗篷长至脚踝,露出几寸官服的绯色来。
他正思考着应该怎么打招呼、说什么话才好,照夜明已经迈开前腿,熟门熟路地穿过院门,朝马厩的方向走去,顺便暴露了6骁藏身的地方。
谢琢看向墙角处,嗓音里笑意十分明显:“驰风?”
心尖一颤,6骁身体快于意识地先走了出来,又觉得,明明都是叫“驰风”
,阿瓷叫起来,为什么悦耳这么多?
让他耳里痒痒的。
视线一顿,见谢琢露在外面的手已经被冻红了,6骁连忙上前两步,将浸凉的手拢进自己掌心。
反应过来后,不免有些忐忑。
阿瓷是不喜欢与人肢体接触的,虽然昨晚已经明了心意,但自己这般……会不会太过急躁莽撞了?
就在6骁迟疑要不要收回手时,他察觉到,谢琢的手往他掌心贴紧了许多,像是被风雪冷到了的小动物努力汲取暖意。
“好暖和。”
听见这句,6骁眉目又飞扬起来,还托起谢琢的手,放在嘴边哈了哈气:“这样呢,会不会更暖和一点?”
“会。”
两人同时抬眸,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又各自飞快移开视线。
谢琢虽然聪慧,但除开他幼时父母仍在外,再也没有跟人亲近过。没人教他和亲密的人应该怎么相处,应该怎么做,也没有地方可以学。
于是,等6骁第二天清早过来时,谢琢就学着6骁前一天的做法,主动将6骁的手拢在了自己的掌心里。
6骁从小体温就高,气血旺盛,根本不需要谢琢帮他取暖。但见谢琢神色认真,他一时生不出将手抽回的力气。
直到马车行至宫门附近,6骁该下车走了,他才现,两人竟然就这么牵了一路。
目送马车继续往宫门驶去,6骁左手砸了砸右手的掌心,数落道:“明天不能如此了,会吓到阿瓷的!”
说到和做到明显还有很长一段差距,第二天,6骁不仅牵谢琢的手牵了一路没放开,还克制不住地摸了他的手背,觉得触感如暖玉般滑腻,让人上瘾。
临下车前,6骁想到今天又要许久见不到人,不舍地问道:“可以……抱一下吗?”
问完,自己耳根先红了,又连忙解释,“我、我……分别时,要是舍不得对方……可以抱一下,如果延龄不愿就算了!”
话音还未落,谢琢主动靠到了他的胸膛上。
立刻,6骁就不知道自己的手应该怎么放了,像怀里抱着的是一件此世仅有的瓷器,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落下手臂,将人严密地揽在了自己怀中,鼻尖试探性地蹭了蹭怀里人的顶。
谢琢则又记下了一点。
原来分别时,可以这样拥抱。
科考舞弊一案一直拖到了元宵节后的大朝。
百官肃立,咸宁帝端坐于御座上,主动询问刑部尚书此案进展如何。
众人立刻明了,这是陛下终于准备处置主犯了。在此之前,不少徐伯明手下的小兵小卒都已经定了罪,该流放的流放,该革职入狱的入狱,只有罪责极大的人还关在诏狱里,等着和徐伯明几个主犯一起落。
刑部尚书低下头,重重松了口气。就因为诏狱里关着个徐伯明,这段时日,明里暗里不知道多少人找他,有的想让徐伯明赶紧死在牢里,以免夜长梦多,有的拿着一箱金子,让他一定要保好徐伯明的命,以后若徐伯明东山再起,定少不了他的好处。
而咸宁帝又迟迟不下旨意,让人实在摸不透帝王心意。
如今,好歹是能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开了。
天章里,寇谦脚步匆匆地回来时,正好撞见谢琢初来透气,立刻苦着一张脸:“延龄,延龄,来说说,你上次写处死文远侯的诏书时,怎么写的?”
“自然是陛下怎么说,我就怎么写,只在字句格式上进行润色。”
谢琢做出关切的表情,“寇待诏怎么了?”
寇谦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今天是我在文华殿轮值,大朝后,陛下宣御史中丞、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卿议事,商量来商量去,竟然当场就把徐伯明几人的罪名定下了,命我草拟诏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