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央央 （第6页）

「我说了我不爱吃苹果，你别削了。」

我的话音未落，病房被人推门而入。

陈序削了很长一条的苹果皮断掉在地上，顺着我目光看过去，就看见了提着果篮愣在原地的江淮弋。

「江大明星，怎么这么有空？」

「央央，怎么回事？要不要紧？」

江淮弋略过陈序，想要凑上前却被陈序摁住：「你对我女朋友这迟来的关心，是想表达什么？」

「在你认识央央之前，我就和她相识很多年，我关心她不是很正常吗？」

陈序抵了抵后槽牙，嗤笑，问：「所以，你到底是关心她，还是担心她会不会影响后续对你事业的帮助？」

「你就连来看她，也是忙完了外地的工作才赶回来，甚至是，昨晚还和剧组吃了顿饭，央央在你心里，当真比前程重要吗？」

陈序的一句句话，看似在拷问江淮弋，实则是一把把捅在我心上的利刃。

我抓住陈序的手，仰头看他：「苹果要氧化了，你能不能削快一点？」

8

江淮弋再次提名最佳男主角，却忧心忡忡：「央央，我这一次不会再擦肩而过了吧？」

我笑了笑，让他放宽心。

「到时候你能跟我去现场吗？」

我摇头：「陈序让我下个月陪他去参加电影节。」

「央央，你和陈序是真的吗？」

我看着眼神渐渐暗下去的江淮弋，但还是点了点头：「陈序不好吗？」

「那我呢？」

我一时间找不出任何回应他的话，转头静静地望向窗外，忽地喃喃：「江淮弋，你很多年没有回海市了吧？」

江淮弋有回过海市几次，但都是为了拍戏和商演。

他不愿回去看自己的父母，一笔笔的钱也是通过我打进江母的卡号。

我问他要不要跟我回去看看时，他总是沉下脸说很忙，所以每次回家都是我一个人。

他妈妈一开始还会问我：「淮弋为什么不回来看我？」

「阿姨，他太忙了。」

我会拿出江淮弋很多照片视频和她分享，跟她说很多江淮弋这些年的辉煌。

她总是静静听着，可渐渐眼眶就湿了，颤着声说：「不回来也好，不回来也好……」

当年赔了钱，但江父免不了牢狱之灾，判了十五年。

人出来后却对生活失去了斗志，和江母离婚后日日酗酒，今儿个睡在花圃，明儿个就睡在路牙子旁，居无定所，四海为家。

如果被人扒出来，对江淮弋的前程，又是一击重创。

这些年大家都守着这个定时炸弹，时不时想起来就十分提心吊胆，谁都希望它不会爆炸。

其实陈序没有叫我一同参加什么电影节，只是下周就到了每年我回海市探亲的日子。

江淮弋提到海市，就心情不好，所以我近几年都很少提，一个人悄悄回去，又悄悄回来。

我想到这，竟觉得有几分可悲又可笑：是啊，这个地步了，我还是会优先考虑江淮弋的情绪。

我一年到头不着家，父母老去的痕迹更是明显，看着两鬓斑白的父母为了我忙里忙外地张罗，我不禁鼻头一酸。

母亲嚷嚷着：「你爸啊，知道你回来，昨儿个大半夜了，还打电话叫菜场的阿唐留猪肚，生怕你

吃不上，这不纯粹打扰人家休息么！

」

她虽这样说着，藏不住的欣喜笑意让眼角的皱纹加深了好几分。

「这次回来待多久？一周？」

我接过父亲削好的苹果，回：「这次不急，待十天半个月也没事。」

「早知道你还真能在大城市立足，就不放你出去了，总是不按时吃饭吧？比上回瘦了太多了！

」

「说什么话呀这是？你爸啊，就是刀子嘴，他跟他那些棋友提到你啊，胡子都要吹上天了！

」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重新扬起笑意：「妈，最近江阿姨还好吗？」

「还好，但有些忘事，医生说，她是什么？阿尔什么？」

「老年痴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