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集 南北双雄 (第4页)
魏军闻宋军撤防,急急渡河而追。王玄谟复又大败而回,折兵过半。
宋文帝闻报,诏命只将其罢免官职,并未重处。
拓跋焘既渡黄河,数路大军直指建康。宋将薛安都、曾方平、刘康祖等人竭力死战,虽救护了一些军队和城池,但抵挡不住北魏大军功势,节节败退。
魏军很快攻打到长江北岸,大拆民房,砍伐芦苇,声言要造船渡江。建康城内居民惊骇,纷纷将家中值钱之物放进箩筐里荷担而立,随时准备城破时逃命。
宋文帝刘义隆至此不由心中大悔,率领众臣登上石头城,眼望北岸,忧色满面道:若我檀道济尚在,岂容北寇如此猖獗耶!
双方相持许久,魏军补给不济,皆心生退意。魏主太武帝恐宋军渡江来袭,便令三军皆列于江岸,晚上沿江举火以示威吓,其后遍烧民舍退兵。
次年春,魏军回军途中到盱眙城,宋臣臧质急令扯起吊桥,号召军马皆上墙守城。
拓跋焘兵临城外,命人在城下向臧质喊话,说魏帝欲尝南国美酒,令彼开城投降。
臧质冷笑不止,令军士往厕中盛来两大坛屎尿,从城上吊下,附书送给魏主。
拓跋焘大怒,命在城外筑起长围,断绝城内水陆交通,并运东山土石填平护城河。
臧质丝毫不惧,调拨城内器械,并毁民房运其土石上城,设计坚守。
拓跋焘派钓车、冲车四面攻打,令兵士轮番肉搏攻城,后立鲜卑督战队,士兵前后皆死。最终魏军杀伤万计,死尸堆积与盱眙城墙同高,仍被臧质率领军民打退,坚城三旬不拨。
至来年春天,正是疫病频发时节,魏军水土不服,大批病倒。
魏主怕宋朝水军自淮入海,与彭城军队汇合夹击,便命烧掉攻具退走。回师路上,魏军杀伤当地人民不可胜计,将南朝婴儿穿在槊上,挥舞盘旋为乐,所过郡县,赤地无遗。
而魏军也因盱眙之战阵亡,或因感染时疫不治,致使人马死伤过半,得不偿失。
魏主只带一小半军马还都,由此家家哭丧,国人怨声载道。
太武帝南征之时,使太子拓跋晃监国。太子慎思明察,不用父亲所遗老臣,尤其信任属下仇尼道盛及任平城二臣,事无大小尽皆委之。
当时国中有太监名叫宗爱,深受太武帝拓跋焘宠信,本性险暴,又且贪婪,经常冒用皇帝名义违法乱纪,无所不为。因此屡被仇尼道盛斥责,以至相互忌恨。
有道是恶人先告状,待太武帝拓跋焘回来,宗爱便捏造太子官属罪名,说东宫诸臣闻魏军在南方大败,皆欲趁机谋反,拥太子夺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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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武帝本来忧虑国人怨愤自己,心中有愧,由是闻言大怒,不问青红皂白,立命处斩道盛等人,太子属下多名官员因此连坐处死。
太子拓跋晃大为惊惧,未知因何得罪父皇,其后即因忧惧而卒,时年仅二十四岁。
过后不久,拓跋焘平静下来,复又追念起这位嫡子好处,常常落泪思忆,因而怀疑是中了宗爱离间之计。
宗爱天天伺候在太武帝身边,知其心思,深惧这位性情暴躁之君终必追究前事,将太子死因推罪于己。为保己命,宗爱决定先下手为强,铤而走险。
于是便选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宗爱带人潜入永安宫,于睡梦中将太武帝暗杀。可叹!
拓跋焘威名卓着、不可一世,死时年仅四十五岁,临终竟然不知自己死于何人之手。
元嘉二十九年,公元四五二年。
太监宗爱杀死魏太武帝,复矫皇太后诏令,杀东平王拓跋翰,迎立拓跋余,是为魏文成帝,改元承平,尊太武帝拓跋焘庙号为世祖,大赦天下。
文成帝即位,封十四岁冯氏为贵人,十八岁时复立为皇后。同年立两岁儿子拓跋弘为皇太子,并依“立子杀母”
规矩,拓跋弘生母李贵人被赐死。
魏文成帝即位后,宣布废除禁佛令,佛教在皇室及贵族支持下迅速复苏,北朝佛教文化艺术在这一时期空前兴盛。
九月,河南国吐谷浑慕利延死,树洛干之子拾寅继位,在远离魏军之伏罗川建筑都城,同时臣服于北魏和南朝刘宋,被两国同封为镇西大将军、沙州刺史、西平王。
此时吐谷浑东部虽被北魏王朝占领,但西部却扩展到柴达木盆地,以及塔里木盆地东南部,仍据地千里,堪称西北部大国。
当时匈奴远迁欧洲,鲜卑之盛至此达于巅峰。
画外音:公元四五三年,匈奴王阿提拉在其婚宴当晚去世。此后匈奴各部争夺领导权,时有冲突发生。曾经纵横蹂躏中东欧洲数十年,令人闻之色变之匈奴帝国从此分崩离析,终至默默无闻。其后亚伐入侵欧洲浪潮兴起,匈奴族便同时在世界历史舞台上消失,化为尘烟。虽然匈奴作为一个种族终在西方消失,但其对于人类影响远未泯灭。匈奴西迁,不但为蒙古草原逃难者准备了后路,且为远征者提供了极具诱惑力之目标归宿,导致一次又一次由东向西之民族大迁徙。其后先是柔然,而后突厥,而后蒙古,那一阵阵由远而近,急促而激烈马蹄之声,又敲碎几多欧洲人和平安宁之梦。
镜头转换,按下北魏,复说南宋。
宋文帝欲报兵败之仇,诏命萧思话代替武陵王刘骏为持节、监徐兖青冀四州、豫州梁郡诸军事,拜为抚军将军、并领兖、徐二州刺史。
此后不久,忽闻北魏太武帝死讯,宋文帝大喜,遂再谋北伐,问计于群臣。
青、冀二州刺史刘兴祖进言:陛下两度对北用兵不克,皆因全借水军,进兵过缓,不及北兵精骑闻警,来援之速。此番北伐,愚谓宜长驱中山,据其关要。冀州以北,民入尚丰,兼麦已向熟,因资为易。向义之徒,必应趋赴。若中州震动,黄河以南自当消溃。臣请发青、冀七千兵,遣将领之,直入其心腹。若前驱克胜,河南众军宜一时渡河,使声实兼举,并建司牧,抚柔初附。西拒太行,北塞军都,因事指挥,随宜加授,畏威欣宠,人百其怀。若能成功,清壹可待。如依为臣之计,若不克捷,亦不为大伤。
别驾崔勋之附奏:陛下,臣谓刘刺史此言甚善。何者?其一,冀州以北居民众多,夏麦大熟,就地取粮养军甚易。其二,河北百姓百余年来苦于胡人暴政,心怀忠义之士南望王师望眼欲穿,若闻汉族南兵来伐,必然迅速响应,征军不难。如此河北中原震动,黄河以南地区自然崩溃。其三,我既占领中山及冀州之地,除用兵守城之外,则还有二千余人。朝廷再调集三千士兵,命一上将军统之,和青、兖二州名门望族,以盖柳津直接冲击中山;申坦率领历城兵士约有二千,随后进发。统计南北两军,大概有七千余人,则冲入敌人心腹,调集租税,征集粮车,供应我军后勤不难。若使前锋顺利,张永及河南各军便应同时过河,使兵声同起,冀、幽二州俱下,则势如破竹也。
宋文帝只是志在收复河南,闻此一统天下宏图大计,不由连连摇头,意似不信。
刘兴祖又道:二州既下,陛下即可设立州府官吏,安抚依附民众,江南大军便可分兵而进:复使定州刺史攻取大岭,冀州刺史进向井陉,并州刺史屯驻雁门,幽州刺史塞守军都,相州刺史防卫太行,因敌情变化而变,随时授官赐爵。此北部郡守向来畏惧我大宋声威,心向恩宠,人人有奋进之心。渡河之时再大量任命官吏,使分驻所占北地州县,无有不成。
刘义隆见二人慷慨激昂,亦受其情绪感染,遂问众臣:卿等以为如何?
宋国朝中将军皆无北伐之志,见皇帝此问,皆摇头道:倘依二公所言,我等深入敌境,冒险长驱而进。一旦蹉跌,悔不及矣。前朝桓温便是明鉴,陛下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