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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风凝雪舞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我安静的任由他们用柱子牢牢束缚住我的手脚。既然挣扎反抗无用,我断不能让人看了我的狼狈和笑话,也可以多保留一分气力应对未知。

  麻绳深深的勒紧皮肤之中,隐隐作痛,臻球臻玉两姐妹先出去了,我轻轻叹了口气,对着那两个守卫开口道:&1dquo;不知道两位大哥能否找些卸寒之物给我,这样冷的天,房间里也没有火炉,我只怕会撑不下去。”

  那两个守卫面带恻隐之色,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却听得臻殊在门外厉声道:&1dquo;你们还不出来,别忘了,就是她的好夫君将最们通到这个地步的!

  那两上对视一眼,终是飞快的解下各自身上的外袍披在我肩上,然后猛然转头大步出了门。

  我听着密室的门重重关上,然后是暗格归位的声音,一室黑暗。

  我并不怀疑,南承曜必能夺下这邶城。甚至不怀疑,他一定可以找到我。

  只是我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他。

  我自己身上的衣裳单薄,即便是加了那两个守卫的外袍,在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亦是起不了多少作用,失了血的身子尤其畏冷,不多一会,身体已经僵冷麻木得失去了知觉。

  这间暗室没有窗户,我困在其中,根本不知道时间变化,一分一秒。却像一生一世那样长。

  我竭力让自己保持神智的清醒,因为我知道。在这样滴水点冰的寒冷天气里,一旦睡了,便有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

  满室黑暗之中。我强迫自己一遍遍记诵看过了诗书典籍,想从前每个开心的时刻,想我经历过的每一个生活片段。

  十三岁之前的记忆,是旁人给我的,官宦世家,深宅大院,锦衣玉食,娇贵无比的生长。

  十三岁之后的近六年岁月,我却仿佛活了从前的一辈子。

  坠崖,让我遇见了苏修缅,他轻轻一唤,那一声&1dquo;清儿”,开启了我全的人生。

  那医谷中,红尘之外,戈壁沙漠之上,山林水泽之间,三年的时间很矩,记忆却是如此绵延悠长。

  直至家人找到了我,他亲自送我出谷,最后一瞥,是他绝情而去的背影,一次也未曾回头。

  后来回到相府,生活温宁安适。虽与族中诸人都有着无可避免的隔阂,却也能寻到真实的温暖。

  我想起了那些与潋在一起策马对饮的时日,想起了他的剑舞,想起了我的琴音。

  再后来,便是大婚,那一室空荡荡的红,那一对垂泪到天明的龙凤烛,从未刻意记着,到了如今,却觉,自己也从未忘记。

  然后便是&1dquo;枫林晚”中的第一次相遇。他穿着暗红色的衣袍,一步步走到我的面前,俊美得有如神抵的面容上,带着一抹谩不经心的淡漠笑意,眸光,却冷如寒星。

  我想起了庆和宫中。他唇边意兴蛊然的弧度。

  到了中秋赏月宴,一曲&1dquo;惊鸿”毕,那双幽黑暗遂的眼中,深不见底,有晦暗光影,如流星,一闪而逝。

  然后便是夜深人静时候的上药裹伤,倾天居内与太子斗智周旋,我看到了他的忍耐与野心,也见识了他的心机与狠绝。

  同样还是那一曲&1dquo;惊鸿”,他第一次留宿在我归墨内,缠绵悱恻,缱绻轻怜,却原来只是为了一个相似的影子。

  然后,然后便是他立于&1dquo;盗骊轻骢”上的身影,白羽铠甲,号令三军,纵然早如他的卓绝出众,可那样的盖世风姿,却仍是给我留下了太深的印象。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当第一屡光亮穿进这满室黑暗,亦是穿进我昏昏沉沈的意识时,我努力的想要睁开眼。却在恍然中,着刭一个白羽铠甲的身影,逆光而站,颠倒了时空,凌乱了记忆,现实与梦境。错综复杂的交织在一起,不变的,只有那人的风神气度,傲然于天地之间。

  手上的绳索被解开,我整个人被拥入一个温热的胸膛,他抱着我的手臂那样的紧,紧到略微颤抖。

  我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渐渐感到心安,然后疲惫困倦便如chao水,霎时袭来。

  正想放任自己陷入昏睡,却忽然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1dquo;传令,董府上下一个不留。”

  他是抱着我背对着门外一众将军下达的命令,自始至终没有回头,也没有稍微改变姿势,只是声音寒漠,宇宇千钧,不留半点转换余地。

  我听得他的属下一怔之后,却是无人敢上前劝阻,纷纷应声去了。

  心下一惊,奋力的张口唤他:&1dquo;&he11ip;&he11ip;殿下&he11ip;&he11ip;别&he11ip;&he11ip;”

  他抱着我,依旧定定不动。

  我越的急,想要阻止他,可是却浑身无力,嗓子亦是声涩沙哑,只能勉强出几个音来:&1dquo;&he11ip;&he11ip;留着&he11ip;&he11ip;太子&he11ip;&he11ip;牵制&he11ip;&he11ip;”

  董府上下百余人命,他们中有大多是与我一路前来漠北,日夜同行,对我与疏影多加照顾的质朴男儿。又有太多本是无辜。

  我以为晓之以厉害局势。或许能救下他们。毕竟要扳倒东官,这是可以大做的文章,而活人远比死人有用得多。以南承耀的心机,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然而他却只是抱着我站了起来,伸出一手轻柔的覆上我的眼睛:&1dquo;我说过,他敢伤你半根头,我便要他董氏一门。九族灭尽。”

  话气很轻,却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说话时,他已经抱着我走出了那间密室,他的手掌一直温柔而坚定的轻覆我的眼睛,不让我被骤然而来的亮光剌伤,也不让我看到那一片染血的红。

  然而,虽是看不见,可刀剑扬起的声音,哭喊哀求的声音却一直不绝于耳,我心内惊痛,努力伸出双手抱住他敷在我眼睛的手臂,想要张口说些什么,却只一阵急痛涌上,本已经到达极限的身体再也无力支撑下去,只能任温软的黑暗将我包围,整个人也软软的靠进了他的怀抱之中。

  第49章

  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医谷,若耶溪畔,那一片密密的海常花树。

  当层层如轻纱一般的雾气散去,一切惭渐变得清晰。我又一次见到了他,缓带青杉,卓然而立。

  今日的阳光穿过重重摇曳的海常花影,温存的抚上他的眉眼,他忽而转眸,视线往我的方向定定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