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弭阆笑:“你以为你在哪里?还能跟我谈条件?”
说着阵内一阵劲风掀过,林清和眼疾手快的抱着他闪躲,却因为右手被砸断而没有完全避开,两个人都被这风重创,江离舟几乎要睁不开眼,只是俯着身急喘,半晌吐出一口血水,笑道:“不谈就不谈,还打人。”
林清和紧张地去抱他,被他轻飘飘地挥开,温声说:“没事。”
弭阆笑着看他:“那你自己动手,还是我帮你?反正没了神识又不会死,顶多变成个痴呆,凭着这张脸,傻了也有人要,怕什么。”
林清和怒不可遏,掌风乍起,直愣愣地将对面站着的弭阆扇地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弭阆也不和他恼,惊奇地看看他:“倒也是担得起山君二字,不过在我的阵内,还是不要随意逞英雄,虽然你胳膊废了一条,强行硬闯也是可以逃走的,把他留给我就行——哦,我忘了,你现在这样,也带不走。”
林清和又要出手,被江离舟按下,他盘腿坐下,说:“麻烦大人再渡口气给我。”
林清和浑身紧绷,俯下身紧紧攥着他的手,急道:“不能给他!
本来就是靠神识救的命,再剥出来……”
江离舟微微抬头碰了碰他的唇角,把他后面的话堵了回去,轻声说:“匀我点气,不然撑不住了。”
林清和顺从地给他渡气,眼里的惊惧一点点褪尽,江离舟看在眼里,摸了摸他的头:“答应过的,不会丢下你,别怕。”
林清和点头:“我知道。”
江离舟终于缓过劲,笑了笑,声音也明朗了些,转头说:“现在就给你,接好了。”
*
阵风掀翻了成州半座城池,城墙全部倒塌,许陵带人后撤三十里,所幸所有百姓都已经转移,而那阵风像是长了腿,仍步步紧逼。
湟中的情况也不乐观,大批妖兵压境,如蝗虫一般浩荡袭来,湟中先前遭受重创,一直在将养,苍锦上回支援带去的人马倒是还在,不然湟中就像秋风落叶,被啃噬一空了。
直到午时仍是漫天黑云,间杂着不详的赤色电闪,不知是哪来的天雷,也不知是想要降罚给谁。
妖兵已经顺着湟中的城墙向上攀爬——降妖符早就耗尽,靠着术法维持的结界也变得不堪一击。
时欢只能故伎重演,齐远重伤,现今这里他最大,他就将旁人遣开,将放的血灌进猪囊里,一箭射穿,那血就像一场小雨,黏糊糊地淋了那些妖兵一身,沾到血的妖兵顿时惨叫着跌落,墙体上残留的血迹竟也成了一种屏障。
湟中妖灾,成州邪阵,谁也不比谁好,成州土砾崩起,尘土飞溅,简直像被山坡滚下的巨石砸了个稀巴烂,而这阵却让人无可奈何,但凡离得近了,会被直接搅入阵中,修为低的直接就成了肉泥。
这阵刚出现的时候,守城楼的几个弟子毫无防备,直接祭天,江离舟让他们有多远退多远,结果自己一头扎进阵里至今没出来。
许陵急得直跳脚,探查的弟子频繁回报邪阵又推进了多少,再照这个情形下去,连待在避难所的百姓都危险,但是他们还能往哪退呢?出了成州就是妖兵的血口,是把自己送上去给人加菜吗?
申时三刻,湟中敲响了铜钟——那是决战的信号,也是孤注一掷的预告。
铜钟的声响远远传来,而成州已经退至最边缘的避难所旁,一个小丫头还扯着她娘亲的衣角,问:“娘,是什么在响?”
许陵等人守在一旁,已经隐隐感觉到那狂风的临近,而他们连敲响铜钟的机会都没有——铜钟早已被那邪阵碾了粉碎。
时运抬头看看湟中的方向,又看看许陵,说:“这下没结拜也是同日死了。”
许陵拳头攥得紧,脚下的尘土扑脸而来,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他仿佛听见阵中有齿轮转动,就要将他们拆吃入腹,不见肉骨。
避难所建得坚不可摧,此时却突然被生生掀飞了一块屋顶,引来一阵惊呼,随之竟然有两个孩童腾空而起,几乎要被吸入阵中。
许陵纵身去抓,把孩子死死抱在怀里,自己也被猛然被裹上去,整个人几乎要从那块破裂的屋顶中被拽出,却又死死卡住,一阵阵地被撞击着肩膀,不一会儿便有血迹顺着他的衣袖流下来,其他人上手要去拽他,却被罡风吹的四分五散。
硬石砌成的屋顶再次断裂,许陵肩膀一轻被拽了出去,只听见时运一声惊呼:“阿陵!”
许陵死死地把孩子揽在怀里,蜷着身子任这风裹着他往前去,眼看就是风口边缘,这风却突然卸了力,整个人立刻坠了下来,背部着地,摔得不轻。
时运带了几个人来找他,七手八脚地抱走哭闹不止的孩子,再把疼的呲牙咧嘴起不来身的许陵抬走。
风突然停了。
时运有点缓不过来,心里紧张地直跳,黑云缓缓散去,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给一片狼藉的成州城镀了层金。
大家心有余悸,观察了许久,确定这阵是彻底消失了才6续走出避难所。
此时夕阳散去,只剩下轻轻浅浅的一些碎金,铺洒在水面上,倒塌的屋舍间,和被掀了底朝天的农田里。
修士们无处可去,全凭百姓们给他们腾出些位置才能得到短暂的休息整顿。
他们退得匆忙,除了些医药什么都没有,又不知道外面是什么状况——城楼塌陷,千里眼自然也是化作飞灰了,只能先将受伤的弟子治疗安顿,旁的,只能再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