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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然是沉重悍戾的气味,和以往的千年没有任何不同,黎崇留下的神封都还挟着罡风,一丝不苟地守卫着这里。
林清和的心内逐渐升起了奇怪的感觉,大概是以前没有在意过,他每次来这里不过是为了看看黎崇的神封,感知他残留的那些微弱气息,竟然没有现……
他被窥视了!
随着心魔而来的,是那种挥之不去的窥视感,藏在他的识海深处,至于到底藏了多久,他也不知道,也许从他第一次坐在默泉边上抹眼泪的时候就开始了。
林清和心跳骤快,以前也不是没现过异常,但他太痛苦了,那点窥视都让他当成救命的急雨,就像他纵容心魔疯长一般,纵容来自默泉深处那双眼睛的窥视。
他后背瞬间下了一层冷汗,他不知道那双眼睛在他这里都看见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至少他能确定的是,他帮助黎崇入轮回的前因后果那双眼睛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林清和不敢久待了,慌忙去了明烛山,但这次没那么好的运气,没见到颜钟长老,倒是遇见了明儒长老。
他和明儒长老不熟,只见过几次,但仍然应他的邀请进了里屋喝茶。
林清和心里一团乱麻,觉得自己会不会误了大事,但又想来江离舟似乎也没怎么跟他说过战况和布局,大概是记忆恢复后,江离舟仍然觉得他还是个需要被保护的小兽,很少说这些沉重的话题。
明儒长老看出他心不在焉,问道:“大人见掌门是有什么急事?看起来心神不宁的样子。”
林清和缓过神,说:“也不是,只是心里有几个疑惑未解,有些坐卧难安。”
明儒轻轻放了茶盅,说:“大人要是信得过,和我说说也行,说不定能帮上忙。”
这几位长老都算是林清和的长辈,哪敢说什么信不信得过,就应声说:“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听说也有些心魔不是来自自身,或是由外力滋长……不知这种东西是否存在?”
明儒掀起眼皮看他一眼:“自然是有的,除非心无挂碍,否则就避免不了邪物的趁虚而入。”
林清和几乎要站起身来,又强行镇定地坐直身子:“敢问长老,有解决之法吗?”
明儒语气冷淡:“既然能被邪物入侵,自然是心内或有怨尤。心魔心魔,源头在心。”
林清和一咬牙,干脆把另一个疑惑也问了:“那不知是否有那种会窥探内心的魔物?”
明儒不紧不慢地呷了一口茶:“世间广袤,何种稀奇怪事没有。”
林清和有点头疼,觉得他说半天等于没说,直接问:“那既然都是源于心,又有什么办法能驱走呢?”
明儒深深看他一眼,莫名地问了一句:“土地干裂后会怎样?”
林清和被他突然抛出的问题弄得有些懵,但还是答道:“会出现裂缝,碎土。”
明儒又问:“那如何让裂缝消失?”
林清和突然抬眼看他:“雨水滋养,清泉灌溉。”
明儒点头:“如果不能驱逐,一物降一物倒也不是不可以。”
林清和心内豁然明朗,立刻站起身冲他拱手行礼:“多谢长老指点,晚辈受益匪浅。”
心魔在他心底扎了根,拔不掉斩不断,日久已成为他的一部分。
既然往事不能驱逐,那就与自己和解。
万尺寒冰融于亘久烈日,总有一日化成一溪酣畅春水,往林深处而去。
第94章迷乱
眼看成州已经安宁了好些日,那个捡回来的男子也终于醒了过来,打量他们的眼神里透着说不出的狠厉,江离舟也不是没留后手,他把这人的经脉封了,以防万一。
夏天无也要起身告辞了,江离舟再三留不住他,也只好让他自行离开。
只是他还没把人送到城门,两人先被一声爆裂的声响几乎掀了个跟头,江离舟立刻拉他往后躲,高声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站在高处监视城外敌情的弟子也高声回他:“师兄!
妖兵架了火炮,在往城门推进!”
江离舟满心疑窦,叫夏天无:“你还是先别走了,这些妖兵什么疯?湟中不还没拿下来!”
夏天无往四遭看了看,突然说:“他们估计内部出问题了。”
江离舟回头看他:“怎么说?”
夏天无说:“你想,他们的进攻或者撤退,看来几乎是毫无章法,这几次都可见一斑,越来越混乱,稍微落于下风就立刻慌张后退,完全没有军心可言,和当年的那一战,差太远了。”
他说最后这句还带了点笑,又说:“既然湟中无恙,他们贸然进攻成州,是想鱼死网破?”
江离舟抓着他跃上了城楼,径直去看了千里眼,西北方向的妖兵浩浩荡荡地涌来,城门不住地被轰出一阵阵巨响。
夏天无站在城楼边上,往底下扫了几眼,说:“他们人倒是不少,要真是每天都这个攻势,成州的粮草弹药也跟不上吧。”
江离舟笑笑:“跟不上,所以不跟他们耗。”
夏天无侧头看他:“要反击了?”
江离舟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可惜啊,人多,但是运气不怎么好——你知道我这段时间干了什么大事吗?”
江离舟也没想真让他猜,自己又说:“我在城北,叫人建了避难屋,结实得很,足够成州百姓避难,要不是为了那个,能忍他们这么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