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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林清和所言,张宁修找茬没找到点子上,没讨到好,只能急匆匆地离开了。
江离舟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林清和真是有备而来,还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也不能怪江离舟对他充满怀疑,谁让他成天天十句话里头几乎九句半都在调戏人家。
张宁修是拍拍屁股走人了,留下乱七八糟的一堆乱摊子,整个神霄派的人都突然忙了起来,山门的石柱也让削的豁了口,还有半山腰被烧的漆黑一片的无辜花草,都要重打理,要用最快的度让明烛山看起来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
林清和也没离开,毫不客气地坐到了人家的屋顶上,还死乞白赖地拉着江离舟一起吹风。
林清和出奇地没有那么多话,只是静静地望着缓缓破晓的晨光。
江离舟转过头去看了看忙着清扫的师弟们,才反应过来,这一眨眼就是第二天了,那期间忙着对付魔头,自己瞎了又变得清明竟然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虽然他一直对这个奇奇怪怪的临云山君没什么好感,但是就这样一句话不说地并肩坐着,竟然不觉得有什么别扭,甚至感觉很好。
江离舟也被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恶心了一把,眯了眯眼,自我开脱地想着:“看来我确实被打击得不轻,竟然觉得和他待在一起很舒服?估计是邪祟入体了。”
他自己想着,就自然而然地侧过头看了林清和一眼,正好和他的眼神撞了个措手不及。
江离舟迅挪开目光,一脸冷漠地想假装什么也没生。
林清和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乐呵呵地开口:“小道长这样看,真的是越看越好看——小道长年纪虽然小但是已经很厉害了,是不是有很多小姑娘倾慕你啊,就是那种上街就有手帕扔过来。”
江离舟磨了磨后槽牙,挑了挑眉,言简意赅地回答:“没有。”
林清和自己没忍住笑了起来,平时他总像是在骗人似的雾蓝色眼睛,此时笑起来带着不可言喻的波光潋滟,似乎藏着整个银河的缱绻缠绵。似乎广阔无比,又似乎狭小地只能装下那么一个人。
林清和笑完顿了顿,带着一丝埋怨的意味,说:“骗人的吧,在长安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见了。”
江离舟愣了一下,皱了皱眉,反问:“长安?除了被你抢走的走尸,还有别的玩意儿吗?”
林清和意味深长地“哦”
了一声,说:“还记仇呢——怎么没有,道长可还记得那个怀抱梨花酿的翩翩白衣公子。”
林清和还故意拖着长音,显得格外轻佻又欠揍。江离舟被他这个样子逗的,没忍住笑了一声,心想,敢情这人说了半天是在自夸。
林清和见把人逗笑了,似乎也心情大好,还用那懒洋洋地音调说道:“虽然小道长一直都不信任我,”
他说着,突然凑近,低声说,“我这模样,也不算辱没道长吧,也算是个桃花运?”
此时的天边不甚明亮,视野狭窄的时候,旁边流氓的气息就格外清晰。他颇不自在地偏了偏头,站了起身,不耐烦道:“没事儿的话,我去前面看看,收个尾。”
林清和知道自己讨人嫌了,往后一仰,语气很是低落:“我成天待在临云山,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话,除了一夜一夜的鬼哭,什么都没有,我不想呆在那儿,可是我不守着,谁还愿意守那么一个破地方……”
江离舟一脸烦躁地坐了回去,打断他道:“行了我知道了,陪你说话可以吧。”
林清和满脸诡计得逞的得意样子,语调也变得轻快起来:“小道长真是人美心善……唔,这个词好像不是这么用的,反正就这个意思——听说过黎崇吗?”
他话题突然一转,江离舟沉思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答道:“当然听说过,勾陈帝君手下的第一大将军。”
林清和语气变得淡淡的,拉着长音嗯了一声,才又说:“听起来很了不起,可惜也没个好结果——小道长,你觉得,他值得吗?”
江离舟的尚听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膝盖上,斟酌了一下,说:“天下苍生四个字太重了,不敢妄言。”
林清和紧紧地盯着他淡色的眼睛,神色复杂,声音不由得带上一丝喑哑:“是太重了。”
全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怎么受得了。
江离舟却突然笑了,说:“在大道和私情之间,他选择了前者,也许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吃亏的吧。”
说完觉得自己似乎太过口无遮拦,又补了一句:“都是臆测。”
林清和沉默着,似乎在调整内息,半晌才缓缓吐气道:“没事儿,你说得对。”
沉默了一会儿,林清和又恢复了一惯的笑意,说:“那你待会儿要去干什么?”
江离舟低低叹了一口气,说:“琉璃镇。希望能捡回来一两个活的——尸体也行。”
林清和也没再调笑,正经了起来,说:“我不是故意打击你,就是想说,那种献祭,都是用一次就废了,祭品也是,所以……”
其实林清和想说,别做梦了,他们被那献祭吃的连渣都不剩了。
但是见他真情实意地露出几分哀色,心里也跟着堵堵的,铁做的心也不由自主地软了,那种明显招恨的话就咽了下去。
江离舟微微勾起嘴角笑了一下,眼睛慵懒地眯着,想做出不在意的样子,说道:“我知道,就想着万一呢,碰碰运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