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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半日下来,一座凉亭矮了些许,要拆掉重建;两堵墙、一面影壁头尾高度差了分毫,要推倒重砌。这会儿要换掉小佛堂的门窗,等会儿不定又看哪儿不顺眼……
在以前,她这严苛得能让人发疯的性子,他半句怨言也无,在今时今日,却是分外抵触。
薇珑转身,语气平静:“把心放下,我还有数月光景。”
这忠心耿耿的老仆人,之所以满脸的不情愿,不过是担心她等不到园子真正建成那一日。
吴槐闻言,瞬时红了眼眶,“小的总是盼着您能尽早如愿。况且,那些瑕疵,也只有您这样的造园名家才看得出……”
薇珑轻轻一笑,“已然如愿。横竖也无他事,便又犯了挑剔的毛病。”
“那就好,那就好。”
吴槐擦了擦眼角,“小的方才是怕您又为这些琐事心烦,而且……”
他咬了咬牙,大着胆子道出所思所想,“而且,近日小的对您真是满腹抱怨——我问过方太医了,他说您本不该用虎狼之药,以温和的方子调理最佳。”
“听他的,是几年生不如死,我情愿要数月的轻松自在。”
薇珑语带怅然,“你不明白,因为你不是我。但愿无人再如我。”
吴槐知道她发病时有多痛苦,无从反驳,只是无力地劝道:“可是,还有一些人,如小的一般担心您,想长长久久地看到您。”
薇珑失笑,“走遍大夏,如今盼我安好的,不过三五人。”
“……”
吴槐脸上的皱纹更深了,又是气闷又是埋怨地瞪了她一眼。最听不得这种话,她偏要说。
笑容在薇珑脸上徐徐绽放,“生气伤肝。”
吴槐真豁出去了,又狠狠地瞪住她。
薇珑笑出声来。对这个胜似长辈的人,她从来是没有脾气的。
吴槐不消片刻就败下阵来,低声提醒道:“宫里的人已来了多时,要接您进宫伴驾。”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