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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让他有些茫然的还是戚寻说的去看的东西。
在他的印象中大约并没有一个这样名字的花,是非要在夜间赏玩的。
已经接近了月尾,距离那场约定的比斗开始也不过只有五六日的光景,夜半之后的冷淡月色铺展在院落中,像是在地面上凝结了一层冰霜,这也更不像是个该当出门踏花赏景的时节。
宋缺又哪里知道此烟花非彼烟花。
固然燃竹驱邪的习俗早些年间就有,但真弄出了烟花爆竹这种东西却怎么也得算到唐朝的武德年间,现在非但没有将硝药塞入竹中以松油封口的这种引爆方式,更不可能有后世那些个品类多样的烟花。
当然戚寻也不是真打算把宇文阀炸上天让宋缺看个烟花表演就是了。
“别带这几把容易暴露身份的刀。”
戚寻伸手指了指,宋缺从善如流地将井中月搁了回去,又毫不犹豫地在戚寻将手中的青铜鬼面接了过来扣在了脸上。
他原本就只着了一身并无纹样的黑衣,再戴上这青铜鬼面,固然谁见了都得赞他一声窄腰宽肩,身板绝佳,更有一种刀客的野性,但大约也无从将他和宋阀少主联系在一起。
宋缺这才留意到,在戚寻今日少见地也着了一身黑衣,手中捏着的则是一张年节将至随处都能买到的脸谱。
“走了。”
戚寻没留给宋缺发问的时间,便已经领着他掠了出去,目标正是她今日和席应以及祝玉妍约定的宇文阀。
有对红点位置的监控,足以让她暂时避开这两人,而从另一个方向落在了一处庭院死角之中。
在前来带上宋缺一并看好戏,顺便带个打手之前,戚寻早将今日宇文阀的动向给看了个清楚。
宇文伤的确在将尤鸟倦四人接来后有些后悔。
正如尤楚红所分析的那样,这四人若是在长安城中走动不乐意掩盖自己的身份,只怕是要给宇文阀惹来麻烦的,更麻烦的无疑还是这四人背后不知生死的邪帝向雨田。
但人都已经接来了,在宇文伤和宇文述的交流后便决定,既然这四人中或许能出一个魔门
的邪极宗宗主,谁知道在接下来的改朝换代里到底有没有用,那便暂时先对着这四人以礼相待就是了,也便在今日替他们办一个接风洗尘的宴会。
像是宇文阀这样的地方,办宴会实在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即便在酒宴已到尾声的时候,身为宇文阀在朝中地位最高的宇文述,也并未露出一丝醉态。
他只是在看着自家那个武功卓绝,与他一文一武配合的兄弟,以及那醉眼朦胧的四人的时候,垂眸间露出了几分轻忽的笑意。
虽然此前的意外让他和宇文伤都做出了一点错误的判断,但也并不妨碍他们依然是谁登上了帝位都绝不会亏待之人。
宇文阀在他们的联手之下,也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出现什么滑坡之态。
然而正在这倦意随着酒力涌现上来的当口,他敏锐的直觉让他意识到自己好像在被什么人注视着。
可周围不仅都是宇文阀的护卫,还有宇文伤这个绝顶高手在场,如何有可能让人从旁窥伺?
下一刻宇文述却发觉,宇文伤用一种惊骇莫名的眼神朝着他看了过来。
不,准确的说,他这位兄弟与他并非眼神相对,他看向的赫然是自己的头顶。
……头顶?
宇文述抬起了头。
身为上柱国将军宇文盛之子,今年三十三岁的宇文述早已在朝中做到了英果中大夫的位置,固然在武功上不及宇文伤良多,但他这一身胆魄却也自诩并不在宇文伤之下。
可他抬头看到的画面实在是让人觉得惊骇莫名,也实在超出了他的认知——那赫然是一轮在他的头顶升起的明月!
若明月当空,映照于身,谁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问题,可若这是一轮压根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明月,那便只觉得有鬼魅降临了!
他还并未不胜酒力,如何会产生幻觉?
宇文述当即起身朝着厅堂之外迈步而出,但在宇文伤看到的画面中,却是这轮明月像是认准了兄长的位置,就这么牢牢地悬挂在这个相对位置上。
而当宇文述已然站在屋外,这先前宋缺见到也觉像是挂霜的下弦月抬眼可见的时候,在他头顶的明月竟非但没有消失,反而在渐渐变淡后,又一次从他的头顶浮现而出,变得重新明亮起来。
却并无鬼魅在真正的日月光华之下消散的情况。
这让宇文述不免想到了个奇妙的可能。
他更是在此时看到他那个才几岁的小儿子宇文化及,压根不怕这个突然多出来的月亮一般朝着他的头顶指来,“阿耶,新的月亮!”
这或许是个……是个吉兆?
然而正在宇文述将对这忽然出现的头顶明月,从戒备到转换认知的时候,还不等他转头去同样看到这副画面的人说些什么,他眼前庭院中的水塘,忽然炸开了一蓬耀目的银光。